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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白精灵

第十五章 白精灵

在床头摆放一束鲜花是埃尔诺兰地区白精灵的传统。

据说这是还在雾之锋时期留下的习惯,当时来到埃尔诺兰地区的这一支白精灵们是被派出建立前线阵地的精锐,他们将花朵摆在身边,当作自己的亲人悉心照顾,盼望着有朝一日战争结束回到祖国可以将盛开的花朵当作礼物送给亲人。

最终他们等了百年,等到祖国都在历史的长河中泯灭了,等到了曾经的精锐已经在森林当中繁衍了几代,等到了‘赤色流星’赞因斯的陨落。

战争结束了,而他们当中早已没有人会在床头摆放花束了,当时整个精灵的聚落也只剩下几百人而已,他们都是战士,他们生下来就只会战斗,长辈们只教了他们战斗。

而他们的长辈们绝大多数都和精灵族那位传奇,‘最后的战鬼’拉希曼一起慷慨赴死了,在陨星战争结束的那些年,被人们称之为黎明期的年代里,他们却面对着茫茫黑夜,迷茫笼罩着他们,战争明明都结束结束了,却没有人能够给他们指引方向,没有人告诉他们接下来往哪走了。

他们之中还有不少人患上了各种各样的精神疾病,这都是战争留下来的后遗症,不少人半夜惊闻狂风呼啸山林,还会骤起拔刀四顾。

眼看着拉希曼留下的一线火种要在历史当中自我消亡,这时,有一个旅行中的商人路过,不知是为了帮助精灵们,还是为了推销他那卖不出去的花朵,他对大家说:“我们养花吧。”

第二纪元史诗当中记录了这位商人的名字,他叫做比睿·巴杰尔。

……

菲利普当然不知道床头摆放花朵对于这一脉精灵们来说的重要性,不过他的低头道歉倒是收获了皮埃尔等人的好感。

实际上,精灵们为他提供的旅社风光很不错,窗外是修建在参天古树主干上的悬空栈道,一排排的竹木阶梯盘旋错落在树干蜿蜒的隆起部分,数条由藤曼与麻绳结结实实捆在一起的绳索,再搭上长着青苔的木板构成了树木与树木之间的桥梁。

仔细看去,在窗外这颗巨木的枝干分叉之处,相对平坦的位置建有简易的木屋,小些的树木则跨越三四颗同时作为支撑点来搭建树屋,看上去这就是这些精灵平时居住的地方了,菲利普看见一位十几岁的精灵少女挑着在河边灌满的水缸,沿着这复杂的原始阶梯拾级而上,就像是生活在峭壁上的羚羊一般。

接下来他也没有等待很久,一个脸上用三色纹彩画着复杂图腾的半人马就带着艾尔文来到了这间树屋。

平时半人马、树妖和精灵这三个种族互不干涉,居住的地区也不同,不过森林中的监狱‘树笼’是树妖提供树笼种子并且悉心培养,精灵附魔之后,最终由半人马部落的战士看守的。

这位半人马很有礼貌地站在了门口,他一个人过来只因为艾尔文一直都很老实,要是艾尔文不老实那再来一个小队也拦不住。

菲利普也看见了对方,看上去状态好得很,不但烧伤已经痊愈了,就连他之前用骨针缝出来那歪七扭八的伤口也重新固定缝合过了,除了象征性地给艾尔文上了焰光追踪位置的魔法印记之外,连个魔法封印都没有。

精灵对他们可谓是客气了,当然,他们对诺玛这个纵火犯也很客气,先礼后兵是精灵传统。

首先是艾尔文松了一口气,他当他从精灵口中得知菲利普状况很不好的时候着实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这个曼斯家族小小的骑士和他也算是过命交情了,虽然才见了两天。

看样子精灵的医术还真不赖,艾尔文心说,这回他们可是完完全全占了精灵的便宜,要是没给这些精灵‘抓住’菲利普恐怕还真的有点危险。

就连他的伤也是德鲁伊们帮忙治疗的,树笼里面的伙食甚至还不错……

两人在一看到对方的时候就笑了出来。

“好吧,我没食言吧,你们二位都完完整整的站在这里了,嗯,甚至比进来的时候还红润健康了不少,这下总能相信我没什么恶意了吧?”

实际上治疗菲利普到还没什么,对艾尔文的治疗可是皮埃尔顶着老大的压力才让议会同意了,还是那句话,他和那些与世隔绝的家伙还是有点区别的,至少皮埃尔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闯入他们地盘的人都怀揣着恶意,比起那些贪婪的人类领主来说,艾尔文这种级别的人物是不会有“抓几个精灵回去卖”这么肤浅的想法的。

是敌是友还不好说,但是至少人家已经完全配合你这边了,甚至被关起来也没什么意见,那么咱们精灵多少也别太显得小肚鸡肠。

“谢谢,”艾尔文说到,“皮埃尔长老,请收下我诚挚的谢意……这个孩子之前救了我一命。”

“哦,那我也谢谢啦,虽然我的谢意可能没有那么值钱……不过我也很诚挚的!”菲利普说。

艾尔文连他盾牌中带有的法术都能看出来,菲利普自然相信他的判断,既然艾尔文都和长老道谢了,那么说明这些精灵没有搞什么小手段,就是正正经经的把他的伤治好,身体恢复过来罢了。

“哈哈哈……”精灵长老笑了出来,“真是有意思的孩子。”

“是吧,”艾尔文有些高兴地附和了了一句,“我说了他很有趣的。”

之后的事情也很简单了,菲利普老实下来,菲吉娜给他擦了伤药,艾尔文则是和皮埃尔聊了聊这次的‘意外’,大体上来说和诺玛的说法差不多——当然这也不出皮埃尔的预料。

艾萨克和诺玛追杀艾尔文,艾尔文来森林避难,但是这个避难点选在了粼鬼菌落当中,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主意,这也解释了之前皮埃尔听诺玛一面之词产生的疑惑,当他听到这个计划居然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想出来并且执行的,不由得又认真看了菲利普两眼。

这样一来他就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老实说这趟事情完全是个意外,主要还是因为现在他们这些精灵时隔几个世纪又一次的参与到了大陆上的战争中,难免有点风吹草动就神经过敏。

“原来是这样,艾萨克吗……”皮埃尔沉吟了一小会儿,“但是有件事情不得不先和屠龙者先生说清楚一下,现在诺玛也在我们的聚落当中做客……你懂吧。”

艾尔文一说就知道对方的意思了:“放心,我绝对不会在你们的地盘战斗的,我保证只要诺玛还在这片聚落上我就绝对不会威胁他的性命。”

“不止这片聚落,”皮埃尔顿了顿,“是这片森林。”

他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毕竟现在族内很敏感,有些话我不能说,但是艾尔文先生只需要知道,现在我们无论如何不希望和巨龙们产生摩擦,所以,出了森林以后的事情我不管,在森林里你得将‘屠龙者’的名号收一收。”

要是让巨龙知道了他们在暗中帮助巴杰尔王国进攻高原那就糟了,可能眼下没什么事,可要是过段时间两边打完了,这些神话生物腾出手来就要收拾他们了。

“哦?既然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艾尔文点点头,“反正我屠龙从来就不是目的,是手段。”

这句话艾尔文倒是常说,可惜谁也没能从他这里问出这个手段所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

“好好好……”皮埃尔非常高兴,这就是先礼后兵的好处,如果对方讲道理,那就不需要这个后兵了,“之后森林的子民们会为两位提供伙食和日常用品,劳烦几位在树笼当中再住一段时间了,差不多一个月。”

即便是皮埃尔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将三人,主要是艾尔文,关在森林是最稳妥的做法了,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归是看得见的,哦,不过菲利普和诺玛看不看得见都无所谓,这两个是附带的。

一个月时间差不多也足够亚鲁高原那边的奇袭战争尘埃落定了,说到底沙赫根本没有带太多补给,要是拖到一个月以上巴杰尔王国的天骑士们可要因为断粮而蠢死了。只要那边的战争一结束他们也没必要这么紧张了。

说是住一个月,实际上就是条件好一点的监狱罢了,比软禁还不如,艾尔文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可是菲利普对此意见就比较大了,一个月以后,天呐,说不定他赶得上参加自己的葬礼。

“可我还有帐要算!”菲利普说,“欠马库斯先生的八十马勒,以及准备糊到他脸上的重拳!”

艾尔文想起之前和菲利普有聊到这个事情,菲利普始终没有放弃找那个坑人害命的债主复仇这件事,不过他觉得这事情可能还有点蹊跷:“啊……关于这个,你的借条公证人是谁?”

“公证人和担保人都是我们本地的领主查尔斯男爵,”菲利普老实回答到,“但是查尔斯男爵可不会因为我破产替我还债,他只会根据帝国法律把我抓起来,变成奴隶给马库斯抵债。”

“哦?”屠龙者先生饶有兴趣地挑起了他的剑眉,“那建议你还是不急着回去,在这里待上一个月也没什么不好的。”

“为什么?”

“因为这个查尔斯男爵,很有可能和马库斯就是一伙儿的,你想啊,你祖上那么多的艺术品,甚至还有远超帝国制式武器质量的精钢直剑,这些东西没有贵族的渠道可没那么容易出手。”

“!!”

“更不要说一个贵族,会给你做担保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了,大概他们从一开始就看上了你家的那点祖上的财富了吧。”

“我想起来了!”菲利普注意到了一个更为可怕的事实,“我爹是在帮查尔斯男爵修剪庭院的时候不慎摔伤的!还正好摔伤了脑部不省人事……”

“喔,看来你完全落入的他们的陷阱里去了呢,一个男爵手上多少有点私兵,虽然我不认为一般的贵族私兵能打赢你……”

不对,这里面还有疑点,能在资金不足的情况下训练出菲利普这样战士,他的父亲肯定也不会太简单,这个曼斯家族的传人可能是因为一些别的什么原因才不幸殒命的,至少以帝国边境,还是白镇这种百年不战与森林接壤的穷乡僻壤,贵族私兵的战斗力能抓住兔子就不错了。

这些谜团就留给小菲利普自己去发掘吧,也没必要都说出来影响判断了。

菲利普捏着拳头:“那我更要回去……这些帐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过他要再多考虑一下,之前落到这个陷阱当中就是因为自己什么都不考虑,完全相信了马库斯才导致的。

现在所有人不知道他其实没有死在艾萨克制造的那场大火中……这不是绝佳的机会吗!敌明我暗,做好充足准备他有把握把两个人都拿下!

“但是不能急着回去,我明白了。”

“嗯,没错。”艾尔文很欣慰的点了点头,小家伙学的很快,脑子很灵光,“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过你才十四岁,别急。”

他又继续说道:“顺便这一个月时间我也闲得无聊,该帮的我会帮忙的。”

“谢谢!”

一旁的精灵长老看着两人的交谈,也没有什么话要说了,他用手摩挲了一下床头的花瓣,随后站了起来。

“那接下来两位先慢慢聊,”皮埃尔说,“我去和议会长讨论一下现在的情况,一会儿可能还需要艾尔文先生的帮助,准确来说,我们需要艾尔文先生告诉我们巴杰尔王国的情报,什么样的情报都可以。”

“那么?”艾尔文问到,“不如我到你们的议会上直接说吧?议会什么时候开?”

“天天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精灵长老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无奈,真佩服那些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开会当中的人,“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埃尔诺兰森林议会结构松散,又分为三个不同的种族,如果仅仅靠互相转达要让每一位议员得到消息的时间就很慢了,现在屠龙者在精灵这里,金龙又还在半人马负责管辖的监狱里,最快的办法就是把三个人都拎出来在议会上一起讨论了。

而且以艾尔文的实力和地位请到议会上做客说两句完全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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